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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含笑水含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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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红尘惮(209)

    次日傍晚间,雨过天晴,被大雨洗过一遍的月光城,仿佛显得更空灵了,连地上的虫儿,小动物们,还有那名叫张无忌,杨逍的机器人,不知道是不是被雨水冲走了,都不见了踪影,月儿,高高的挂在城的上空,梵音绕城,除了月光下梧桐树叶被风吹过的声响,十里方外,依然不见人的踪迹,我抱着一骡厚厚的书籍直奔月上海棠阁,往清木堂内走去。

    刚推开门那一刹那,一股久违的墨汁之香扑鼻而且来,室内一首《大悲咒》反复的吟唱着,那位女道士正在练毛笔字。

    见我来时,便放下了手中的羊毛笔,问道:“你来了,这些书都读完了吗?“

    “嗯。”我点点头。

    转身,望了一眼那满桌的字迹,不由得赞叹着:“哇,你写的一手好字。”

    “闲来无事,随便写写。”

    “好清闲啊,你这般神仙日子,真好。”

    她没有回答我,只是微微叹了一口气,问:

    “你还需要借其他的书籍吗?”

    “可以让我自己挑选吗?”

    “那你随意。”

    “谢谢。”

    我内心十分欢喜的走向书架旁,不得不说,这些纸墨书香是与我灵魂相配的,向来都是如此,只要走进它们,都不用翻开纸页阅读文字,关停在这个空间里那一瞬间,它就有减压作用,它可以让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停止了战斗模式,开始各归各位,仿佛在吸收某种从天而降的能量,我的脑海里由刚刚在Sunny城荡起的波浪,也没了涟漪,这个时刻,我的选择能力,一般是十分准确的,一看到一本书的名字,就毫不犹豫的取了下来,翻开一读,果然,是我要找的书籍,仿佛有一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感觉。

    突然,不知道那位女道士什么时候站在了我身旁,把一本书放到我手里说:“这本书值得你一读。”

    我凝视着那黑黑的封面,仿佛在意会着里面文字里内容的神秘,于是,便拿到手里翻阅了几下,一时半会儿,也不能读出个所以然来,只是看目录表,还是符合我的理念的,只好遵命收了起来。但,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不舒服的感觉,她打破了刚才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那份宁静感,他人即地狱,这身边只要有个人在,就不得自在,总要说几句言不由衷的客套话,接受一些不知道要还是不要的好意,做一些连自己都觉得好假的动作。这样一来一去的,我找书的灵感,一点都没有了。

    望着书架里一排排一本本书籍封面的名字,头开始犯晕了,再也无法判断,自己内心里要去选择哪一本书来读,脑袋里乱得很,原来,这不管是选东西,还是选书,我总相信有一种音,叫天外之音,只要能接收到这个声音,所有的选择,都不会后悔,怕就怕,周围声音,过于嘈杂,听不到哪种是世俗的声音,哪种是天外之音,一通乱选,后悔莫及。

    读书与交人一样,可不能读错了书籍,如果读了不适合自己的文字,虽一时半儿好像无伤大雅,但久了,这些吸进脑海里的概念,就会跑出来折磨人了,因为,不同的概念它们之间会打架的,打得不可开交,让你没法静下来做事,书是如此,人也是如此,我长到这么大,脑袋里念头总是在打架,都打了好多年了,那都是因为的父亲与母亲,两套完全不同的理念处世原则,被植入了我的脑海里,小时候我随父,后来又随母,最终母亲的思想对我的作用占领了上风,我变得虚荣,嫉妒,好胜,虽是缺点,但可以让别人服从我,可以在同学堆里出尽风头,不再当影子人了。只是,慢慢的发现,我的母亲那一套处世原则,每天让人处在竞争状态,战斗状态里,即使拥有很多,可是总觉得还不够,无福享受,因为,总是需要向前奔跑,深怕一不留神,就被人抢了光,这种看似活得很有现实感,实则,只是一种假相,一直往前追,都没有感受过当下,所以,人其实也是飘在半空的,这跟一天坐在屋里天马行空的瞎想,啥也不做,虽要好那么一丢丢,容易被他人理解,只要你在做事,就不会被人当成神精病,但仔细体会,这也是一种障眼法,就如那七号车间的人,每天都在业绩达标的路上狂奔着,一个个像一台台摩天轮在高空中狂转着,可是,人,毕竟不是摩天轮,日子久了,把自己身体当成了一台工具才可能适应这种求生模式,而我无法将自己的肉身当成摩天轮那就无法适应了,可现实里,这种像机器一样不停的转动着,却是正常状态,反之就是不正常的,真的如此吗?未必,因为,思维不止,总是在盘算,怎么能占到更多?怎么能吸引他人目光?怎么才能搞赢对方,何时才能到达金字塔的上层,与他们结盟,此生也就值了,等等,心思都在别处,根本就脱离了现实,所以,这种看似落地,实则,是飘着的,甚至有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既没有享受到当下,身体也没有闲着,也就是说,大脑和身体都很忙,都很累的,根本就毫无幸福感,只要真真切切经历过,才开始懂了,我的父亲的那一套理念与处世原则,才是细水长流的,更符合人道的。

    也可以说,这人世间经常会遇到两种力量:一种是恨的力量,比如战争,恶性竞争等,它如洪水般是来势汹汹的,仿佛充满了无限的力量,因此,只要这种能量一出,很多问题,只需要一声狮子吼,或者让身子不停的往前冲,一句句摇旗呐喊:“兄弟们,冲啊。”这种排山倒海的力量,做为一个普通人,谁不羡慕?人生,当然,要向前冲,可是,每一年每一月每一日一辈子都在冲,都在争,那我感觉就有问题了。

    还一种是爱的力量,他看起来是不显眼的,是软弱的,是没有爆发力的,但是,他润无细无声,只有经历过一些世事后,才能明白爱的力量,其实它更绵长,更能让人获得幸福与平静。

    可年少的我哪里懂这些,所以,有那么几年,我是不读书的,因为,书里面故事会让人的心灵世界变得柔软,我不喜欢像父亲那样默默无闻老被人欺负的模样,那时,我十分崇拜我的母亲的那种仇恨的力量,只需要按照她的处世方法,让嫉妒,仇恨占据心头,就能拥有无限风光了,还读么子书哦,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无论我赢过了谁,并没有多少幸福的感觉,我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特别是每当夜深人静时,或者自己在旅途中不得志不得意时,整个人就会陷入混乱之中,开始怀疑眼前的一切,仿佛还有另外一种力量在驱使着我,我想,那就是我的父亲在我小时候灌输给我的另一种力量,就是爱的力量,不管我如何压制它,不去看见它,但只要装进去了,就倒不出来了,它始终存在着,于是乎,我身体里经常有两种力量在打架,也就是父亲在我小时候罐进我脑海里的理念,与母亲在我成长中塞进我脑海里的理念,这两种理念形成了两种相反力量,一种是恨的力量,一种是爱的力量,它们打得不可开交,从而让我陷入混乱不堪之中,有时候母亲的理念打赢了,有时候父亲的理念占了上风,时不时将我整个撕扯成两半。还好,经过这么多年的洗理,终于,洗的差不多了,让爱的力量占领了上风,所以,我再也不想在脑子混乱不清醒时,又去读一些与我脑海里的理念不相符的书籍,脑海里装进去理念不难,难得的是要把它们清理出来,不然,很多相反的理念装在一起,它们又会打架了,在关键时刻给你掉链子,别小看这些无形的东西,放长远了来看,它就是一个人命运的牵引线,被它们牵着走,还不自知的。

    “行了,今天,借我这两本书回去读一读,就可以了,其他的,以后,再说。”

    “那我给你作登记。”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那六尘堂,云雾堂,真觉堂内也都安静的出奇,也不见值班的人员,便随口说着:“你这儿真好,好自在的,想干嘛说干嘛,没人干扰你,我最喜欢这样的环境的了。”

    “那是你没有长期过这样的日子,久了,就会烦了。”她说。

    原本这女道士,并没有六根清静,她还是向往红尘的。

    “怎么说来,你觉得这里不好吗?”

    “如果不是身不由已,谁又会选择断绝红尘往来,来到这万径人踪灭的地方,修什么行?修来修去,还不是在红尘里打转,生老病死,该来的都会来,躲得过吗?”

    “你来这里,难道不是你自己欢喜来的吗?”

    她摇了摇头,走到木鱼桌旁,随手敲了两下木鱼,然后,道起了她为这儿的主要原因。

    原本,这位女道士,是学医的,因家无背景,也无法在大医院里某得一官半职的,只能在小医院里就业,奈何,私人小医院里乱象横生,毫无医德,她选择了退出,又不知何去何从,便拿着医学学位证书,来到这儿就职了,过起了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平静的日子,只是多少也是出自无奈了。无法适应现实的世界,又六根不静,无法真正的脱离红法俗世,这?的确,也是人生的两难了。

    这又让我想起了那句话,地势坤以厚得载物,要厚德,才能载物?难道这位女道士是无德吗?显然不是的,她正是有德,才放弃了能载但又不愿意违背自己良心的物罢了。如果她选择失德,那还怕载不了物吗?所以,这句话,显然,并不一定成立的。

    “我是真心喜欢你这样的环境的,不过,现在外在条件还没有达到。”

    “什么外在条件?”

    “资金方面,能力方面,还有心智方面吧。”

    “嗯,祝愿你早日过上你理想的生活状态。”

    “谢谢你的祝福。”

    “我可以冒昧的问你一个问题吗?”我突然对她产生一种好奇感便问。

    “你问吧。”

    “你既然不喜欢过这种清静的生活,为什么,不找个好男人嫁了呢,以你的条件,也不是找不到吧。”

    “好男人?何谓好男人?即使是好男人,那要看谁来受了,像我们这种从小读了一肚子书,有一肚子货水的女人,需要把脑袋里东西全部清理掉,脑袋里没有是非,没有好坏,没有善恶,才有可能过上好日子,不然,恐惧越是世俗中所谓的好男人,越会成为你最终的灾难。”

    我没有再作声,又陷入了深思,其实,所谓的厚德载物,就是要消灭掉自己的灵魂吧,让女人成为一个载物的器具,一辈子无声无息,没有善恶,万法皆空,男人是人是魔是仙是鬼,你都得护着他,跟他站在一条线上,若只是为了自家的好生活,不管别人家的死活,那倒无所谓,但只要心中有爱,爱众生,爱万物,若自家男人是魔是鬼,是来人间吃人的血的,是带着仇恨的力量混迹是红尘间的,那又如何去护他周全,难道要要纱布蒙住自己的双眼吗?想来,她的担忧也不无道理的。

    “我们这个民族的人,多数人是没有灵魂的空壳,好?看你如何定义好,给你东西就是好吗?给你钱花就是好吗?如果给你一口饭吃,要你拿灵魂去交换,换作是你,你愿意接受这种好吗?”她接着说。

    我摇了摇头,表示不愿意。

    我在想,一个不允许人有自己灵魂的民族,总是想要消灭人的灵魂的民族,在这里,的确,那些不需要爱与情的女人,没有灵魂的女人,只相信外在的力量,物质的力量的女人,可能更容易在世俗间获得所谓的幸福吧。

    那爱与情的力量,难道是负累吗?心软之人,一定要用退出江湖的方式来渡过此生吗?如果,是真心喜欢还好,比如我,我是真心喜欢这样的日子的,所以,我的人生主要目标,就是开自己的道,希望能有一天,这条道上,可以载一些有灵魂有思想的人,想想,又莫名的悲凉,这一片天地,如此之大,却装不下一个个有灵魂的人,硬是把他们逼到无路可走了,都几千年了,怎么还是如此,就如古时的仁人志士,一旦仕途不得志了,就归隐山林,好像人一旦有灵魂,就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退隐山林,与世隔绝了,说的好听,是修仙,说的不好听,实则,是缩头乌龟,万般无奈缩到自己的壳里,为什么,他们就不去修一条通往入世的道来,如果,他们早点去修好了这条道,出世与入世相通的道,那我直接可以在他们的道上好好的生活了,也不需要这样上跳下窜的走在这条全是荆棘的丛里来披路了。如果,这么一大片土地,只允许肉体的存在,不给有灵魂的志士们活路的话,那再一直这样下去,会变成什么样儿?我真不敢想像,几千年前,几百年前,是人们少衣短食,现在,还少吃的吗?吃的东西都堆成山了,人们依然为了这一堆肉团团,好像是把几千年没有吃过的食物,通通都要补回来似的,所以,我们只要肉体,谈什么灵魂?可是,再这样吃下去,会不会以后,到处都是庞然大物?这些庞然大物,正是别有用心的人故意让他们变成这样的,最终的目的,很可能就是为了消灭掉他们。

    越想越让我发毛,到底是什么恶魔?要把一个个好好的人变成只有肉团团不允许你有自己灵魂的庞然大物?最终,像恐龙那样,灭绝掉了,哦,但愿这只是我的猜想,但我可以肯定的说,这些只有肉团团的庞然大物,是无辜的,他们的脑子智力与灵魂早就被停在他们身边的一股恶能量给吞掉了,把他们变成了一堆肉团团,不停的吃,吃,吃,然后,吃成了庞然大物,不过,没有人能拯救他们了,这些没有灵魂的庞然大物,他们坚定不移的站在恶魔的那一边的,你千万不能跟他们说:“你别吃了,”

    那样,他们会恨死你的,所以,他们活着的目的,并不是想着如何去找回自己的灵魂,而是想着如何去抓人,特别是去抓那些还保有灵魂的人们,他们要吃掉你的灵魂,最终目的,与他们为伍,也变成一个没有灵魂的只有一堆肉团团的庞然大物,当世间的每一个角落里这种肉团团的庞然大物越来越多时,一定,有一双双充满邪恶的眼睛在所谓的天堂的一角,露出了邪魅的笑容。灵魂,是用来做什么,灵魂,恰恰是用来与邪恶的力量作斗争的,它能让每一个生命,能够轻盈鲜活的存在着,而不是要么像一具干瘪的僵尸,要么像一个影子人,要么变成了一个庞然大物,一堆肉团团。

    一个不让人拥有灵魂的民族,它到底用心何在?我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从往至今,不管是电视剧也好,还是书籍也罢,虽剧的结局总是正义战胜了邪恶,可是,那完全没有操作性,好人,能最后得胜,多少有点玄幻,要么,是神仙来搭救的,要么,是遇到一个世外高人,救主角于水火之间,要么,是突然间,获得什么武林秘籍,修得了盖世武工,然后,把恶人打得落花流水,这通通都是偶然性,在现实生活里,哪有什么神仙,哪有那么多的世外高人,哪能突然间就修炼出了盖世武功,根本就是不切实际的,更多是心软之人逼到墙角落里,做了个影子人,做了一具僵尸,或者变成了一堆肉团团,变成了一个庞然大物,才能换得世间一点安宁,而邪恶之人更容易获得一世风光,更能呼风唤雨的,一旦邪恶之人占领了高处,心软之人,坚守情爱力量的人,哪有什么出头之日?一辈子,能挣得一点活命粮就不错了,不得已,也只能用采菊东篱下来安慰自己,仿佛,只要你心是柔软的,你是有情有爱的,你就不能拥有高光时刻,就不能在世俗里平步青云,大展宏图了,难道,这是天理吗?如果,爱的力量,注定是要让人当缩头乌龟的,注定要让人受穷受累最后卑微到尘埃里,甚至连命都难保的,那谁还愿意去爱这个世界?所有人只能用恨的力量,来面对这个世界了,当这种怨气冲天的能量,布满了世间的每一个角落,那每个人只能战战兢兢的活着,因为,这是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生存斗争场啊,搞不好就炸弹满天飞了,这就是我们想要的出路吗?没有人能给我答案,我只能自己去寻找,不过,好在,我是不会活在幻想里了,不想拿“坤性”来当鸡毛令箭,也不想拿“弱者道之用”来安慰自己,不再幻想哪一天有一个世外高人,点石成金,让我瞬间就风光无限了,我自己的路,只能自己一步一步的去走,只有每一步都踩在实处,这才是不枉来世上走遭吧。

    我把书装进了自己包包内,抬起头微笑的看着她说:“一切会慢慢好起来的。”